【小楼一夜看风雨】
一夜独立窗前。瓦檐滴水
从高处降低位置,低过门槛、台阶上的音符
雨停,星星从天空跃下,在池塘突然战抖
——这秋风,这梦的旅行家
带来枯枝、黄叶,和水中央的喘息
瓦,额上手掌,无故坠地
十指分散,枕着泥土睡觉
黑夜好好休息吧。一任红日,兀自攀高
08.08.30
【秋雨梧桐叶落时】
叶子倦了,开始向一棵梧桐话别
如鸟收拢翅膀落地。翻转身
面朝泥土安详。我听见
虫子在一排屋檐下,乱弹一把古琴
西风倦了,推倒烛火
台历在光影里翻身又睡过一天
屋外,依稀传来两声犬吠。推开西窗
银钩悬垂,钓我井中一尾金鲤
08.09.02
【瓦屋为秋风所破】
一片瓦,又一片瓦,扣在一座又一座坟上
瓦是地下的房顶,最初为青草覆盖
后来的日子,你提着油漆桶跑来,把青草全部涂黄
阳光色泽,房主人懂吗
我要你离开之时,带走房顶所有的草
记忆中的瓦,向草学会了飞翔
我担心某天一屋霜白,如杜甫多年前对你的惆怅
08.09.06
【叶归雀回知多时】
那棵乡村老树上,最后一枚叶子摇曳着
我不能想象秋雨连绵,光秃的枝桠,能否挽留住一叶阳光
我不能想象,接踵而至的霜下,会隐藏有怎样的凄凉
许多叶子随季风飘向城市
如那些农民工,散入大街小巷。一群麻雀在工地时起时伏
我们偶然间相遇,彼此似乎认识多年
我家檐下,多年前的确住过一窝麻雀
现在,檐上一根枝桠,像谁的手臂穿过空巢
08.09.07
【一种思绪秋水里】
月未圆之日,我在岸上行
河水还不曾抬高视线,还在
乱石堆里寻觅。上游一块卵石下
母蟹翘起双眼,捣衣声惊动了它
一群小蟹,母蟹腹下探出身
四处走走,然后钻回去
一道黄光斜照水面,我蓦然看见
一个长影子横卧河中。水漫过
向下游径直地流
一种思绪秋水里。月光问我是什么
我说是坝,然而水要遗忘它
08.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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