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过安阳
车过安阳,我忽然想起三颗头颅
三颗头颅
据说
一颗是你的
河南人兴奋
河北人坐不住
安徽人誓言掘开祖坟
见你
别骄傲!既使是真的
你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为地方经济做出突出贡献的
古人
◎车过漳河
之后,再不见有水之河
它们的细皮嫩肉
烈日下风化成沙
每道河湾总有两三艘
搁浅的掏沙船
它们离开水
它们载不走沙
南水北调之后
有水会来
带走这些船
而河又会担心我们载满泥沙的船
倾翻
◎车过邯郸
看见邯郸
我就看见
一个寿陵少年
他在街头学步至今
现在行人改坐
车辆
他跟随车轮学车轮滚动
世界各国也在看中国
轻笑着
谈论着“中国制造”
◎车过邢台
车进邢台地界
我们避谈房子
太低矮了
太落伍了
乡村三层以上的
很少见
车过邢台地界
我们松口气
关于地震
关于生死
在京城
我们谈笑风生
◎车过巨鹿
我们渡水之际
足下的船
一言不发
我们进餐之时
厨房的锅
沉默不语
我们谈起某人
觅食的雀
也哑然了
在卑微者的喉管中
英雄插入了一柄利器
◎车过北大
再过100米
即是北大
我此时在梦里
仰望夜空
刹车声骤响
仿佛
并非来自车轮
而是那边缘的距明月最远的
群星
◎游圆明园
游园绝不能只记住
强盗与火
万园
之园非是万民
之园而是万岁
之园
买票进园
我们沿湖畔听导游讲那段
闭关史
我带有一部相机
只拍认识的和不认识的
笑脸
园景不拍
我担心它们被相机带走
某些官员
会发现它们
并参照它们建座新办公区
死灰复燃
百姓
就不敢入内了
◎游万寿寺
寺庙不在大小
有“龙”则灵
有钱人争相把自己和家人的名字
情人的名字全写在木牌上
和尚们为木牌开光
每块牌100元价格不贵
保人长命百岁
卖牌者的解释
与和尚们的祈福相同
有钱人掏钱如掏纸
我看见这些沾上仙气的木牌
染上皇家气的木牌
挂满佛前的围栏
有钱人出寺门大鱼大肉去了
而佛像的脸上身上布满灰尘
◎游鸟巢
它其实不是鸟的巢穴
它是济公头上的帽子
一顶暗灰色有着数不清窟窿的
破帽子
它等着济公哪天把它变成一件廉价的
民工买起的帽子
◎游水立方
天圆地方它是后者
它的使命是使国家和谐人民安康
它不会老迈枯竭
河流可以因为河流与迷信无关
它来自河流且可能成为河流最后的水珠
——我们最后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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