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弱肉强食
多少弱者沉默于强者的鞭影下
他们,俯首为牛,任凭驱使
生存法则如同铁犁划开泥土那般残酷
他们,像深潭扼住流水的咽喉
逃不脱枯竭的命运。山路行走的年轻民工
背起富有的包袱,离开贫穷的村庄
城市是他们解决温饱的寄居地
而我的悲怆来自群山最低处
谷底中,乱石间,老蟾闭紧嘴巴
它的缄默来自内心的认命
眼睛无神,前肢伏地
垂死不挣扎。它大半身体进入蛇口
冒出无助的血。我所能做的
仅仅是咔嚓。留下,生活的叹息……
2011年秋,一场雨后,我与同事到红石崖拍瀑布。红石崖以岩石为红褐色得名,但游者非为观此奇特山貌而来——山中有几家土菜馆,他们多是冲着土鸡炖蘑菇的美味,慕名前来品尝。前年秋,我初学摄影,随同行来此拍断崖与红叶。那天,初到谷中,即被眼前美景醉倒。此前路过多次,也不觉得山中风景多美,皆是走马观花,没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后悟出:人认为对某处最熟悉时,往往知道得最少;人认为无限无风在险峰时,无限无风光却在谷底中。当天,我们抵达山中。几家土菜馆门前,依旧车辆如织,食客如蚁,但对我们摄影爱好者来说,美食是谷中风景。
至谷底,因下过雨,平时性情缓慢的水,此时仿佛打过兴奋剂,哗哗地拍打着卵石向山下流淌。拍着风景来到山谷中间,一同事突然惊呼,有蛇!我虽然心跳加速,还是倒提相机,向同事手指的地方奔去。但见乱石当中,一条花斑纹毒蛇正吞食一只蟾蜍。几个同事不敢停留,绕蛇而过。我不愿放过这难见的机会,挨近蛇,按动快门。恐惊动它,不敢起身从多个角度拍,只是面对它拍数张。前头,同事担心我的安危,连呼让我离开。我只得收起相机,小心翼翼绕过它而去。对他人说起这件事,有人说你当时怎么不救蟾蜍呢?我无言以对。确实,如果拿石块砸蛇,它或许会放开蟾蜍。然而,弱肉强食本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人倘若刻意破坏这一法则,食物链就会断节,蛇必然饿死,以蛇为食的动物也必然饿死,如此动物的多样性必然毁于人手中。
老子说,道法自然。我又岂能违背圣人总结出的真理呢?就像我看见底层小人物,我所能做的仅仅是用诗和图片为他们的生存呼喊(我就是把自己的积蓄全部给他们,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而且,一个人得到的容易,也会害了他自己。人与动物略有不同,不受之于鱼,可以授之于渔;动物人没法教,给它们创造一个美好的大自然,让它们能够自由自在地生存,我想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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